六、妹妹
作者:周興洲      更新:2017-10-06 17:17      字?jǐn)?shù):1598
    翟方石想賣妹妹不是一天兩天了,自打老翟頭去世之后,西務(wù)村翟家就只剩下兄妹兩個人,妹妹是翟方石小媽生的,只知道姓翟,連個名也沒有,村里人都叫她“翟小妹”。小媽死得比老翟頭還早,還沒等老翟頭娶進(jìn)第三房媳婦,他自己也死了,可惜聘禮都給人家送過去了。老翟頭一輩子掙的錢,一分沒留下,全都說媳婦用了,死前看著自己的兒子,眼睛都沒合上。

    翟方石不恨他爹,起碼小媽還給他生了個妹妹,生得白白凈凈,“誰家要是缺媳婦,小妹能值不少銀子!钡苑绞搿

    翟方石提著燒酒,熏雞跑了好幾里山路,來到了高家門口。

    “高娘!”翟方石還沒進(jìn)院子就往屋里喊,老高婆沒在家,隔壁的羅尚菊卻聽到了,好幾天沒見老高婆家來人了,羅尚菊也好奇著想看看。

    “你找誰啊!绷_尚菊問。

    “我找高娘,她在不?”翟方石看著眼前這女人,和以前見過的都不一樣,豐腴的身體,尖尖的下巴,雙腮緊收,長腿,朱唇,丹鳳眼,眉梢上挑著說不盡的**,穿著一件淺紫長裙,頭發(fā)濕漉漉的披散在肩上,又黑又亮。

    “哦,你找大川他娘啊,出去了,陪大川打麻將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啥時回來?”翟方石接著問。

    “怎么也要一下午吧,你有事?”羅尚菊看了一眼翟方石手中提著的熏雞。

    “你是來算卦的吧,這么大的禮!绷_尚菊補(bǔ)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不是,不是,我……我……”翟方石有點(diǎn)不好意思,他不知道應(yīng)該怎么告訴這個美麗的女人,說他是來賣自己妹妹的。

    “我管你是干啥來的,反正這熏雞我今天是吃定了。羅尚菊舔了舔自己尖尖的虎牙想著。

    “來吧,進(jìn)來坐坐吧!绷_尚菊打開了自家院門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,翟方石本來提給老高婆的熏雞真填進(jìn)了羅尚菊的肚子。下屋的沸水里燙著酒,熱酒“咕嘟咕嘟”的冒著泡,氣泡破了,把高粱的香味吐在空氣中。屋里屋外都彌漫著濕漉漉的霧氣,羅尚菊不滿兩歲的兒子躺在外屋熱騰騰的小炕上,聞著酒香,醉醉地睡著。隔著火墻,里屋的霧氣中,羅尚菊正趴在翟方石滾燙的胸膛上,心滿意足的吮著自己的手指。翟方石的肩膀上被咬上了大大小小的牙印,有的還滲著血。

    羅尚菊沒留翟方石過夜,畢竟那熏雞只夠吃一頓。

    從羅尚菊家出來,翟方石有點(diǎn)后悔,一只熏雞換來在羅尚菊的床上快活一把不算什么,只是沒了禮物,這老高婆家去還是不去呢?要是不去這趟來東鋒豈不是就算逛了一躺窯子?沒了燒酒熏雞,倆胳膊提著倆空爪子,上老高婆家去,也實(shí)在是不好看。但是現(xiàn)在要是回西務(wù),怕半夜也到不了家。

    “山路上要是再碰著個狐貍舔我兩口,那可就沒戲唱了,還娶個屁媳婦!钡苑绞鴷灪鹾醯哪X袋,抬頭望了望遠(yuǎn)處黑黢黢的山影,咬了咬牙:“進(jìn)去吧,成不成再說!

    “高娘,是高娘家吧!钡苑绞室鈮旱土艘恍┞曇。

    隔壁院的羅尚菊一邊給孩子喂奶,一邊聽著翟方石有點(diǎn)啞的聲音覺得好笑。

    “誰啊!蔽堇飩鞒鲆粋慵懶的聲音。

    “是高娘吧,我是西務(wù)的!

    “西務(wù)的?”翟方石看見一個身影從屋子里扶著土墻,挪挪蹭蹭地出來了,比山的影子還黑。

    “西務(wù)來的?啥事?”老高婆隔著鐵門問。

    “你有一個沒成家的兒子吧!钡苑绞_門見山。

    一聽和兒子有關(guān)系,老高婆好像突然從睡夢中醒了過來。

    “是啊,是啊!

    “我就是來談這事的,我有一個妹妹……”

    “吱嘎”老高婆把門打開了。

    “來吧,來吧,進(jìn)來說!崩细咂拍樕蠏熘┯驳男,像是刮刀在糟木頭上留下來的刻痕。

    “吱嘎”老高婆把門又關(guān)上了。

    老高婆給翟方石倒茶水,燒熱炕,卷別人孝敬給她的好煙葉。當(dāng)晚把他留在了自己家。

    第二天早晨,翟方石趕著老高婆家的騾子車回了西務(wù),車上放著一個豬羔子,兩缸灰菜籽,這一車的東西給高大川換了個媳婦,騾子和車運(yùn)完貨也留給翟方石,裝灰菜籽的缸,還有豬沒吃完的兩槽料,也全送給他。

    三日后,新媳婦上門了,哭哭啼啼的。

    老高婆在門前放了半掛鞭炮,翟小妹進(jìn)門前,在院子門口吞了兩顆煮羊蛋,為了生兒子,老高婆逼的,又膻又臭還有一股子騷味直沖天靈蓋。

    村里人有知道高大川娶媳婦的,都登門道喜,也想湊湊熱鬧,討根喜煙抽,卻都被老高婆擋在了院外頭:“沒娶媳婦,沒娶媳婦。別看了,都別看了!”